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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三 篇

第一章 思 惟 品

二五一 思惟本生谭

〔菩萨=行者〕

序分

此本生谭是佛在祇园精舍时,对某厌出家比丘所作之谈话。彼为住于舍卫城内某良家之子,归依佛法而出家。某日,彼于舍卫城中巡回托钵,见一装饰美丽之妇人,起爱执之心,心情不快而漫步。

师尊等1见之,问其不快之理由,知彼欲思还俗,云:“法友!佛为爱欲及其它烦恼所恼者,除去烦恼,说四谛之教,导致预流果及其它。可伴汝往佛所。”于是来至佛所。佛曰:“汝等比丘!何故伴来厌出家之比丘?”比丘以其由白佛,佛问:“比丘!所云厌出家之事真实耶?”云:“真实。”问:“如何耶?”彼于其处说其理由。佛对彼曰:“比丘!所谓妇人者,昔以禅定之力,断尽烦恼清净之人,尚起烦恼,况汝空虚之人,如何不起烦恼?清净之人一起烦恼,世誉至高之人,则名誉坠落,而不清净之人,更无足论矣。摇动须弥山之风,无不摇动古草之伞。此一烦恼,即使坐菩提道场开悟之人,尚且不免动摇,汝又如何不为所动?”佛为应所求说过去之因缘。

主分

昔日,波罗奈国梵与王治国时,菩萨出生于有八亿财之婆罗门大家,达成年后,往得叉尸罗,学所有学艺,归至波罗奈娶妻。两亲亡故,营死后之哀吊,看守多金,彼思:“此宝今在此处,但作出宝物之人,已不生存。”心情悲痛,身体流汗。彼长期为家庭生活后,与人多财,弃浮世之欲,抛弃亲族人等,入雪山地方,于适合己意之土地上,葺建-树叶小屋,抱拾取落物主义,食森林中树根及种种果物以维持生命;不久,即得神通与禅定,思久享禅定之乐。“行往人住之里,摄取盐味及酸味,如此,予之身体,可以健强,又能运动。他人向如予之德行高者施舍及礼拜,将可往生天人世界。”于是彼由雪山降下,次第游行。于太阳没时,到达波罗奈城,探求宿所,见国王之御苑,彼思:“此处适宜于单独坐禅。”于是入于御苑,坐一树下,耽于禅定之乐而过夜。

翌日,打扮身体,午前整发及着羚羊之皮衣,携托钵之器,制心及诸根,具威仪,只见身前六尺之处,以殊胜之姿,具备美之焦点,惹人注目入于都中。为托钵而到处行走,抵达王宫门前。斯时,国王正在大高台上散步,由窗间见菩萨具有威仪。国王自思:“若世间有安静之道,不可无此人之身。”于是命一大臣:“伴彼行者前来。”大臣前往,取托钵之器2云:“尊师!国王召汝。”菩萨云:“大功德主!王不知我。”“如是尊师,待我归来,请待此处。”大臣向王申述此事。王命大臣:“从无行者来我宫中,汝往伴彼前来。”菩萨自窗中伸手召唤:“尊师!可来我处。”

菩萨向大臣之手交与托钵之器,登大高台之上。王礼拜菩萨,使坐玉座之上,自为调粥及以硬食供养,食事已毕,开始询问,王依菩萨之对答问,愈益对彼信仰礼拜:“尊师!现住何处?由何处而来?”“大王!予住雪山地方,由雪山地方而来。”王次又云:“因何缘故?”“大王!大雨降时,须得定住之所。”“如此,尊师!可住苑中,四事品物3,汝勿忧心,予将行生入天人世界之助力与善业。”王与菩萨约束,朝食终了,即与菩萨共往御苑,以树叶葺建小屋,作经行场所及昼夜住处,调配出家用之一切道具:“请尊师居住快乐。”王语毕,交代守苑之人而去。

菩萨尔后十二年间住于其处。某时,国境地方乱起,王思前往镇压,呼妃至曰:“我妃!予或汝必须留于都中。”妃曰:“是何缘故,请王示知。”“我妃!因彼高德行者在此。”妃:“如彼之事,我将十分留意。有关师之琐事,予可为之代劳,王可放心出发。”国王出发之后,妃如前之恭仕菩萨。

王去之后,菩萨于自己洽意之时,常时前来入于宫中进食。某日,菩萨来时甚迟,妃调配所有软硬食物,进行沐浴,然后着饰预备低榻,以待菩萨到来;而妃则随意着熏香之下衣卧于其处。菩萨计时携托钵之器2,由空中飞至,来至大窗入口之处,妃闻彼皮衣之声,急速起立,落下黄色之香衣,菩萨不制六根,见其隐处而生迷惑。尔时用禅定之力抑制,但烦恼恰如箱中之毒蛇,竖起鎌首;又如橡树为刃物所伤,烦恼生起,失去禅定之力。六根污染,菩萨如同失翼之鸟,彼已不能如以前坐而进食,妃于是为彼将软硬食物,纳入器中。菩萨以前食事终了时,皆由窗飞出行于空中,此日,不能如是,携食物由大阶梯下来往苑中而去。妃亦知彼相思于己之事。彼归御苑,不为食事,放钵于寝台之下,思妃之美手美足、腰之周围、股之形状。口发呓语,七日之间倒卧,食物腐败,集满青蝇。

国王于国境地方镇乱归来,施庄饰巡视都中,入于王宫之中。王思:“欲见菩萨”,来到苑内,见道院荒芜之状,“彼或往他处而去矣!”王边言边行,开启草舍之门口入内,见彼卧处,王思:“彼必何处不适。”抛弃腐败之食物,整理草舍,王问曰:“尊师!何处不适?”菩萨:“大王!予被刺伤。”国王自思:“予之敌人,不能奈何于我,今欲削弱我所重视之人,而来刺伤。”于是翻转行者身体探索被刺之所,但不见伤。王问:“尊师!何处被刺?”菩萨:“予非由他物所刺,乃自刺自胸。”菩萨起立着座,唱如下之偈4:

    予为贪欲所洗浴     想象思惟所研磨

    非为有饰吉祥物     亦非作箭之箭师

    非为耳内插真珠     亦非孔雀羽饰者

    予之全身为所烧     为此烧物刺我胸

    予之血流出     但不见伤痕

    失去心之诚     此予自招苦

如此,菩萨唱此三偈,为国王说法,使王出草舍之外。菩萨为观法之预备修行,再得一度失去之禅定,出草舍之外,坐于空中,与国王以训诫,告王日:“大王!予将归雪山地方。”王云:“尊师!不可前往。”王虽作是说,“大王,予住此处,出此不祥之事,予不能住于此处。”菩萨不以国王之愿为意,升入空中,赴雪山地方,终生居于其处,为生梵天界之身。

结分

佛述此法语后,说明圣谛之理──说圣谛之理竟,厌出家之比丘,入阿罗汉果,有者达预流果,有者达一来果,有者达不还果──佛为作本生今昔之结语:“尔时,国王是阿难,行者即是我。”

注1 “师尊等”原文为“阿阇梨、和尚及其它”。阿阇梨、和尚同为比丘之师。

2 “托钵之器”即是钵,由行者之手取过,于王宫之中,欲以饮食物施与行者之意。

3 “四事品物”,为比丘行者生活必须之四种物品,即衣服、卧具、饮食、医药。

4 此三偈在本生谭中为最难译之偈,予对此译大体尚称满足,可与英德译文对照。

二五二 一握胡麻本生谭

〔菩萨=阿阇梨〕

序分

此本生谭,是佛在祇园精舍时,对某一易怒比丘所作之谈话。彼比丘实易怒,甚不稳〔静〕,彼稍受〔人〕言,即显示忿怒、憎恶与不满。比丘等于法堂中作如下之议论:“诸位法友!某比丘易怒,颇为不稳,恰如投入灶中之盐,沸然之状。如此向无瞠恚为〔本质〕之宗教出家,一旦发怒而不能抑制。”佛闻其语,遣一比丘唤彼比丘而问曰:“比丘!尔易怒之事,真实耶?”“世尊!实为真实。”佛云:“汝等比丘!此〔比丘〕易怒,非自今日始,昔日亦同样如是。”于是佛为说过去之因缘。

主分

昔日,梵与王于波罗奈之都治国时,有名梵与王子之王子。昔日诸王,纵然于自己城下,虽有世间有名之阿阇梨居住,“然而为抑制王子等高慢尊大,使之耐寒暑、通晓世道”,更为己之王子等学艺熟练通达,将之派遣至远方国外。因此,国王唤十六岁之王子至其前,与以单底之靴、树叶制之遮日伞、一千金币:“汝可往得叉尸罗,修习学艺。”王送王子出宫。王子:“谨遵父命。”与父母告别,登上旅程。

不久抵达得叉尸罗,往访阿阇梨之宅。阿阇梨已为青年婆罗门等讲义完毕,起座于家之门口经行时,王子到着其家,伫立其所,彼见阿阇梨,立即脱靴折伞,向阿阇梨敬礼毕,立于〔一方〕。阿阇梨知彼之疲劳,对此新来者颇加怜悯。王子食事毕,暂休息后,往阿阇梨前敬礼侍立。阿阇梨:“由何处来?”王子:“由波罗奈。”阿阇梨:“汝为谁之子?”王子:“波罗奈王之子。”阿阇梨:“为何而来?”王子:“为修习学艺。”阿阇梨:“向阿阇梨之谢礼持来否,抑或为随身侍耶?”王子:“向阿阇梨之谢礼已持来。”王子持出千枚〔货币〕钱袋,放置于阿阇梨之足前,向师敬礼。所谓随身侍,昼间为阿阇梨听用,夜间修习学艺。而向阿阇梨出谢礼者,则在其家如同长男。只修学艺。因此阿阇梨亦日夜稳静教授王子修习学艺。

王子于就学中之某日,与阿阇梨一同前往入浴。彼时有一老婆准备于〔天日〕之下扩晒白胡麻,坐而看守。王子见白胡麻时欲食,遂取一握之胡麻食之。老婆自思:“此辈必系饿急。”不语而默然听之。王子翌日又于彼时同样为之,彼女亦复不言何事。彼于第三日亦为此同样之事,尔时老婆自思:“有名之阿阇梨使诸弟子来予处掠夺。”于是举双手高声叹叫。阿阇梨向后转问:“婆婆!何故?”老婆:“先生!汝之弟子今日食我白胡麻一握,昨日亦一握,前日亦一握,如此食之,予物岂非尽失?”阿阇梨:“婆婆勿忧,予将付汝代价。”老婆:“先生!予不需金,望此青年勿再为此事,希与教之。”阿阇梨:“如此婆婆善为看守。”于是使二青年捕捉王子双手,用竹棍击打王子之背三次:“如此之事,再不可为。”王子向阿阇梨发怒,眼中充血,由头至足睨视不已。阿阇梨知王子发怒。

王子热心用功,成就学艺后自思:“予必杀此人〔阿阇梨〕。”彼心中秘记阿阇梨所犯之罪。归国之际,向阿阇梨敬礼:“阿阇梨!予如于波罗奈继承王位,必遣使者来师前,彼时望师前来。”王子恳切寄语、约束,出发而去。

彼到着波罗奈后,谒见父母,禀告学艺之事。王思:“因长生故,予能再见予子。〔出世〕,于予有生之年,愿见其为王之尊严。”王使王子登上王位,彼于享受王尊严之间,追忆阿阇梨所犯之罪,燃起瞠恚之火,自思:“我将杀彼。”为唤阿阇梨前来,派遣使者前往。阿阇梨自思:“于青年时,彼〔王〕不能宥我。”于是不行。于王达中年之时,彼思:“今王能宥我。”于是出发来至王宫,立于宫门曰:“得叉尸罗阿阇梨求见。”传禀于王。

王喜,呼婆罗门使入,来至王前谒见,王怒眼中充血,王呼大臣曰:“予友!予为阿阇梨所打之处,至今犹痛。阿阇梨彼额现死〔相〕1‘自己将死’而来。今日彼将无命。”于是唱初之二偈:

    今我犹思起     为一握胡麻

    彼捕我之腕     以棒打我背

    汝不乐此生     婆罗门!    何故汝来此

    汝捕我腕者     三度打我者

如此告彼,以死威胁。闻王之言终了,阿阇梨唱第三之偈:

    下贱之所作     圣者以笞制

    为教不为恨     贤者应斯知

“因此,大王!汝自身应如是知,于如是之时怀恨,实是正理之外。大王!汝身若不受我如斯之教,经时日久,则果子、砂糖及种种果物,均将取得,惑溺于盗行,逐渐成为窃盗、抢劫、强盗等行为,王之长时为盗贼,赃物一同捕至王前之同时,王云:‘速退,对彼罪课以相当之刑罚。’ 汝身受王之所罚,遇忧患2之事。然则汝今由何处得如此光荣之身,汝身得此主权,非我之所为耶?”如此,阿阇梨说服国王。围绕侍立之大臣等,闻彼之言,皆云:“帝王!此主权实一方依阿阇梨之恩荫所致。”于此一刹那,王体会阿阇梨之美德,云:“阿阇梨!所有统治权奉献与汝,请汝接受王国。”阿阇梨云:“大王!予不望王国。”加以固辞。王遣使者往得叉尸罗,迎来阿阇梨之妻子,而后以阿阇梨为司祭官,附与大权,崇立如父之地位,王从彼之谏言,为布施等之净业,得成赴天上之身。

结分

佛述此法语后,说明圣谛之理,说圣谛之理竟,易怒比丘得不还果,多数之人成为预流、一来、不还。佛云:“尔时之王是易怒比丘,阿阇梨即是我。”

注1 “现死相”由原语 muccum adaya 译出。按照文字应译为“运死”由前后之文脉推敲,加入 lakkhana 成为此译。

2 “受王所罚之忧患”为rajadanda-bhaya 之意译者,按照文字为“王所罚之恐怖”结果是指死刑。

二五三 宝珠颈龙王本生谭

〔菩萨=行者〕

序分

此本生谭,是佛在阿罗毗郊外阿伽罗婆寺时,对僧房建立规则所作之谈话。实则住在阿罗毗之托钵僧等,因建立僧房而云此等语:“请出人,请提供住所。”专心于行乞劝进。为行乞劝进所恼诸人,见比丘等,或惊、或恐、或逃。

某时,尊者大迦叶来阿罗毗行乞,人人见长老前来,亦同样如前逃去1。彼食后由行乞归来,呼比丘等问曰:“诸位法友!以前此阿罗毗得食容易,今如何得食困难?”尊者闻其原因后,于世尊来阿罗毗住在阿伽罗婆寺时,往诣世尊之所,申述此事。因此,佛集比丘众,问住在阿罗毗比丘等曰:“汝等比丘!汝等依行乞2 建立僧房之事,为真实耶?”比丘答:“世尊!是乃真实。”佛责比丘等云:“汝等比丘!此种行乞,即令充满七宝住于龙宫之龙王亦不喜好,何况向欲得一钱之人等,恰似由石中取肉时之难。”于是佛为说过去之因缘。

主分

昔日,梵与王于波罗奈都治国时,菩萨生于大富豪婆罗门之家庭。彼于能巡回走路之时,另他有德者由母胎中出生。彼等兄弟二人达成年后,对父母之死,起悲哀心,隐遁于恒河岸边,结草庵而住。兄之庵在恒河上流,弟之庵在恒河下流。某日,有一名宝珠颈龙王,由栖家外出,化作婆罗门状,于恒河岸边游步,往弟之庵处寒喧,坐于一方。彼等互相交谈,甚为亲密。彼此不能舍离。宝珠颈屡次前来行者(弟)之前,坐而闲谈,临行时,对行者表示爱着,现出自己之姿,将行者盘围抱住,载于龙头大鎌首之上。偎依不久后,除去爱着之身,解开〔卷曲〕,与行者寒喧,归还自己栖所。行者对彼恐怖,瘠衰可哀,颜面褪为黄色,筋脉出现于身体之表面。

某日,彼来至兄前。尔时兄问彼曰:“汝如何如此瘠衰可哀,颜色渐次褪黄,筋脉出现身体表面?”其弟告彼发生之事,弟:“予兄!汝意云何,汝对彼龙之来,喜与不喜?”兄:“予不喜。”兄又问曰:“彼龙来汝所时,着何庄饰?”弟:“彼有摩尼宝。”兄:“汝于彼龙来汝之所未坐之间,向彼乞求:‘请与我摩尼’,于是彼龙必不再盘围汝而去。翌日,汝立于庵之门口,俟龙爬来之时,向彼再乞摩尼,第三日汝于恒河岸边,俟龙将出水时,向彼再乞,于是彼将不再来。”行者〔弟〕答:“谨遵兄命。”回归自己草庵。翌日,龙来将立起之间,弟云:“请与汝身摩尼之饰与我。”于是龙不坐而走去。其后第二日,弟立于庵之门口,当龙爬行而来之时,向彼云:“昨日汝未以摩尼宝与我,今日予必获得。”于是龙不入庵而逃去。第三日,龙将由水出时,弟向彼云:“今日为予向汝乞愿之第三日,此次汝必予我摩尼宝。”龙王立于水中,拒绝行者,唱如下之二偈:

    我得许多丰饶食     皆为此一摩尼出

    恳切乞愿不与汝     我再不来汝之庵

    如持光辉剑青年     乞此宝石汝胁我

    恳切乞愿不与汝     我再不来汝之庵

斯言终后,彼龙王潜入水中,往自己之龙宫再不复返。而行者不见彼美丽之龙王,益形瘠衰可哀,渐次褪为黄色,筋脉现于身体表面。尔时,兄之行者前来,思:“见弟之容姿”,见弟益为形现黄色,云:“何以汝益形见黄?”弟答:“因不见彼之美龙。”兄闻之自思:“此行者与龙王不能相离。”于是唱第三之偈:

    勿愿汝所望之宝     为此多求存憎恶

    龙为行者乞摩尼     尔来彼不现而去

斯云终后,“此后汝勿再悲”,兄加以慰藉,归自己之庵而去。其后,彼等兄弟二人,均得神通而解脱,得生梵天界中。

结分

佛云:“汝等比丘!如是住于满七宝龙宫之龙,尚不喜恳切求愿,更何况为人间。”佛述此法语后,作本生今昔之结语:“尔时之弟是阿难,其兄实即是我。”

注1 “逃去”为patipajjsu之译语,然于原文patijaggimsu为“供养”之意。于脚注patipaj-jisu 为“从行”,按照文脉用patipajjati 之 aorist(不定过去式)为妥当。

2 “依行乞”为 samyacikaya 之译语,然原文有 sannacikayo 意义难解,今从脚注译之。

二五四 糠腹辛头马本生谭

〔菩萨=伯乐〕

序分

此一本生谭,是佛在祇园精舍时,对长老舍利弗所作之谈话。某时,等正觉者于舍卫城住雨安居,游行终了再归时,诸人自思:“予等应欢待客僧1。”于是向以佛为上首之僧团布施。精舍中之传法僧2往各处,每数人比丘各依其希望分与布施之物。

尔时,有一贫穷老婆,唯准备一人之份,中午之时,各人向比丘分配施物,派送完毕,贫婆来至传法僧之前云:“请为我分配一人比丘之施物。”彼云:“所有比丘皆已分配完毕,今只长老舍利弗居于精舍,汝可分与长老。”彼女云:“谨遵台命。”心甚满足,立于祇园精舍门首,于长老来时敬礼,由彼之手中取钵,导至家中,供设座席。

“实则为一老婆,法将〔舍利弗〕于其家被供设座席。”此一风声为多数诚笃信心之人所闻。就中,拘萨罗国波斯匿王闻得其事,王曰:“我应向奉侍尊者之〔老婆〕,使着此衣服,使用此等金币以作对长老之飨应。”于是将衣服与一千〔金币之钱袋〕一同放入充满食物之器内,送与彼女。而如王之所为,有给孤独、小给孤独、及大优婆塞卫萨伽亦各有赠送;又其它诸人各应自己财力,赠送百、二百之金币。如此唯一日间,老婆得〔财富〕十万。长老啜彼女所与之粥,食彼女所作之饭食,表谢意后,使彼女得预流果回归精舍。

法堂中,比丘等就长老之美德,开始作如下之议论:“诸位法友!法将〔舍利弗〕救老婆于贫困,为后援者,而由彼女所与之食物,不厌而食。”佛适出于其处问曰:“汝等比丘!汝等有何语集于此处?”比丘等云:“如是如是之语。”佛云:(汝等比丘!舍利弗为此老婆之后援者,非自今日始之事,又由彼女与以食物不厌而食亦非自今日始,以前亦曾食之。”于是佛为说过去之因缘。

主分

昔日梵与王于波罗奈之都治国时,菩萨生于北国之商家,居于北国地方之五百伯乐,带马来波罗奈贩卖。

某伯乐带五百头马,向波罗奈之大道而来。途中距波罗奈不远处有一街,其处尝为大富豪商人所居,有大宅邸,家族渐次死亡,只有老婆一人生存,住其宅邸。伯乐到达其街,云:“支付宿金”,住其宅邸,将马系于一隅。恰于其日,彼之一匹临月牝马产生一仔,彼逗留二三日后,欲往见王,带马出发。老婆向彼云:“请支付宿金。”伯乐云:“谨遵台命,现与支付。”老婆云:“汝如支付宿金,将此马子送我,可由宿金中扣除,如何?”伯乐依其所求而出发。老婆对此子马悬念慈爱,如对己子,与以绞碎炒熟食,残饭及草,养育此马。

其后,菩萨〔伯乐〕带同五百头马来时,亦宿于老婆之家。当众马嗅到由以谷糠为常食之辛头驹3马厩之臭味时,一匹马亦不入其家。因此,菩萨问老婆曰:“老婆婆!汝家有马?”老婆:“只有一匹马驹,予将此一匹驹,如同饲育我子。”菩萨:“老婆婆!此马现在何处?”老婆:“外出漫步4。”菩萨:“何时归来?”老婆:“恰到归来之时分。”菩萨待其驹归来,将〔自己〕之马系于外边,然后坐下,而辛头驹恰于此时漫步归来。菩萨观看谷糠腹之辛头驹,计其诸相,自思:“此一辛头马有无限之价值,予付老婆以代价,将其带走。”辛头马进入家中自己之马厩,一刹那间,他之诸马亦均进入此家。

菩萨逗留二三日,喜爱马于出发时曰:“老婆婆!予付代价,请将此驹于我。”老婆:“汝何出此言,使我卖子。”菩萨:“老婆婆!汝其食何物而养育?”老婆:“予使其食饭、粥、炒饭、残饭及草而养育。”菩萨:“彼入我手,使食美味,厩张天幕,地敷毛毡。”老婆:“汝能如此,则予子幸福,请带其行。”

于是菩萨将马之四足、尾部、头部、分别计值,置与合于六个〔千金币〕钱袋,使老婆着新衣,付装饰立于辛头驹之前。驹开眼见婆而流泪,然彼抚马脊背曰:“我已得养育金,我子!汝可去。”于是驹即出行。

翌日,菩萨为驹准备美味之食物,自思:“予今将试见驹是否真正知自己之力。”于桶中注入糠汁与食。驹不食糠汁,〔示意如言〕:“予不食此食物。”菩萨为试彼而唱第一之偈:

    汝食草残饭     汝食粥谷糠

    此为汝常食     何以今不食

    辛头驹闻后,    唱次之二偈:

    种姓与行为     不为人所知

    汝大婆罗门     粥谷糠已足

    然汝能知我     我为一良马

    我来知我力     不食汝谷糠

菩萨闻之曰:“我为试汝而为此,汝勿恼怒。”于是以美味使彼食之,而后带彼一同前往御苑。于一方之侧,系五百头马,他方之侧,以美丽帐幔围绕,下敷毛毡,上张天幕,入辛头驹于内。

王来见马问曰:“此马何故独离?”菩萨:“大王!如不将辛头马单独离置,则此等之马,将四散奔逃。”王问:“辛头驹如是可观耶?”菩萨:“如是,大王。”王云:“如是,予将见其快速。”于是菩萨整备其马而乘骑:“大王!请观。”于是逐退诸人,于御苑中跑马。但见马之连锁围绕之状,使御苑全部不见间隙。菩萨又云:“大王!请观辛头驹之速力。”再度奔驰,使人不能见出马影。其次,再以红布裹缚马腹而驰,则人人只能见有红布。而彼马奔驰于市内一庭园之莲池水面,越过水面之时,蹄之尖端无少许湿濡,更又乘越莲叶之上时,竟无一枝莲叶沉入水中。

如是显示此马非常之速力后,菩萨下马,拍手而伸掌,马走近前,四足并在一起立于掌上。尔时,菩萨向王曰:“大王!依所有方法显示其速力之时,即令大海之,四周,对此马而言,亦无所不及。”王甚满足,与菩萨半分王国,为辛头马灌顶称吉祥马。彼马受王宠爱并大受尊敬,其厩建造之华丽有如王之寝室,以四种之香水涂床,悬挂熏香多束及花环,上方镂以金星之天盖,四方围绕华丽之幔帐;常点香油之灯,大小两便所置有黄金之器;彼所食者,唯适应王意之食物。

而此马到来以来,全阎浮洲之主权,归属于王。王从菩萨之训诫,为净布施,得生于天上。

结分

佛述此法语后,说明圣谛之理──说圣谛之理竟,有者为预流,有者为一来,有者为不还──佛为作本生今昔之结语:“尔时之老婆是此老婆,辛头马是舍利弗,王是阿难,伯乐即是我。”

注1 客僧者是 agantuka 之意译。依照文字应译为“向此方来者”,文脉之关系译为客僧。

2 传法僧为 dhammaghosaka-bhikkhu 之译文,实即传达说法事使命僧之意。

3 辛头驹(Sindhava-potaka)译为辛头马之子。

4“漫步”为 caritam 之译文,脚注为khaditum,即“为食生草”,此译后者较为妥当。今按原文译之。